妥 協(xié) 還 是 抗 戰(zhàn) ? 腐 敗 還 是 進(jìn) 步 ?

( 二 ○ ) 亡 國 論 之 沒 有 根 據(jù) ， 俱 如 上 述 。 但 是 另 有 許 多 人 ，并 非 亡 國 論 者 ， 他 們 是 愛 國 志 士 ， 卻 對 時(shí) 局 懷 抱 甚 深 的 憂 慮 。他 們 的 問 題 有 兩 個(gè) ： 一 是 懼 怕 對 日 妥 協(xié) ， 一 是 懷 疑 政 治 不 能 進(jìn)步 。 這 兩 個(gè) 可 憂 慮 的 問 題 在 廣 大 的 人 們 中 間 議 論 著 ， 找 不 到 解決 的 基 點(diǎn) 。 我 們 現(xiàn) 在 就 來 研 究 這 兩 個(gè) 問 題 。

( 二 一 ) 前 頭 說 過 ， 妥 協(xié) 的 問 題 是 有 其 社 會(huì) 根 源 的 ， 這 個(gè) 社會(huì) 根 源 存 在 ， 妥 協(xié) 問 題 就 不 會(huì) 不 發(fā) 生 。 但 妥 協(xié) 是 不 會(huì) 成 功 的 。要 證 明 這 一 點(diǎn) ， 仍 不 外 向 日 本 、 中 國 、 國 際 三 方 面 找 根 據(jù) 。 持久戰(zhàn)是 日 本 方 面 。 還 在 抗 戰(zhàn) 初 起 時(shí) ， 我 們 就 估 計(jì) 有 一 種 醞 釀 妥 協(xié) 空氣 的 時(shí) 機(jī) 會(huì) 要 到 來 ， 那 就 是 在 敵 人 占 領(lǐng) 華 北 和 江 浙 之 后 ， 可 能出 以 勸 降 手 段 。 后 來 果 然 來 了 這 一 手 ; 但 是 危 機(jī) 隨 即 過 去 ， 原因 之 一 是 敵 人 采 取 了 普 遍 的 野 蠻 政 策 ， 實(shí) 行 公 開 的 掠 奪 。 中 國降 了 ， 任 何 人 都 要 做 亡 國 奴 。 敵 人 的 這 一 掠 奪 的 即 滅 亡 中 國 的政 策 ， 分 為 物 質(zhì) 的 和 精 神 的 兩 方 面 ， 都 是 普 遍 地 施 之 于 中 國 人的 ; 不 但 是 對 下 層 民 眾 ， 而 且 是 對 上 層 成 分 ， — — 當(dāng) 然 對 后 者稍 為 客 氣 些 ， 但 也 只 有 程 度 之 別 ， 并 無 原 則 之 分 。 大 體 上 ， 敵 人是 將 東 三 省 的 老 辦 法 移 植 于 內(nèi) 地 。 在 物 質(zhì) 上 ， 掠 奪 普 通 人 民 的衣 食 ， 使 廣 大 人 民 啼 饑 號 寒 ; 掠 奪 生 產(chǎn) 工 具 ， 使 中 國 民 族 工 業(yè)歸 于 毀 滅 和 奴 役 化 。 在 精 神 上 ， 摧 殘 中 國 人 民 的 民 族 意 識 。 在太 陽 旗 下 ， 每 個(gè) 中 國 人 只 能 當(dāng) 順 民 ， 做 牛 馬 ， 不 許 有 一 絲 一 毫的 中 國 氣 。 敵 人 的 這 一 野 蠻 政 策 ， 還 要 施 之 于 更 深 的 內(nèi) 地 。 他的 胃 口 很 旺 ， 不 愿 停 止 戰(zhàn) 爭 。 一 九 三 八 年 一 月 十 六 日 日 本 內(nèi) 閣宣 言 的 方 針 ，至 今 堅(jiān) 決 執(zhí) 行 ， 也 不 能 不 執(zhí) 行 ， 這 就 激 怒 了 一切 階 層 的 中 國 人 。 這 是 根 據(jù) 敵 人 戰(zhàn) 爭 的 退 步 性 野 蠻 性 而 來 的 ，“ 在 劫 難 逃 ” ，于 是 形 成 了 絕 對 的 敵 對 。 估 計(jì) 到 某 種 時(shí) 機(jī) ， 敵 之勸 降 手 段 又 將 出 現(xiàn) ， 某 些 亡 國 論 者 又 將 蠕 蠕 而 動(dòng) ， 而 且 難 免 勾結(jié) 某 些 國 際 成 分 ( 英 、 美 、 法 內(nèi) 部 都 有 這 種 人 ， 特 別 是 英 國 的 上層 分 子 ) ，狼 狽 為 奸 。 但 是 大 勢 所 趨 ， 是 降 不 了 的 ， 日 本 戰(zhàn) 爭 的堅(jiān) 決 性 和 特 殊 的 野 蠻 性 ， 規(guī) 定 了 這 個(gè) 問 題 的 一 方 面 。

( 二 二 ) 第 二 是 中 國 方 面 。 中 國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的 因 素 有 三 個(gè) ： 其一 ， 共 產(chǎn) 黨 ， 這 是 領(lǐng) 導(dǎo) 人 民 抗 日 的 可 靠 力 量 。 又 其 一 ， 國 民 黨 ，因 其 是 依 靠 英 美 的 ， 英 美 不 叫 它 投 降 ， 它 也 就 不 會(huì) 投 降 。 又 其一 ， 別 的 黨 派 ， 大 多 數(shù) 是 反 對 妥 協(xié) 、 擁 護(hù) 抗 戰(zhàn) 的 。 這 三 者 互 相 團(tuán) 456毛 澤 東 選 集 　 抗 日 戰(zhàn) 爭 時(shí) 期結(jié) ， 誰 要 妥 協(xié) 就 是 站 在 漢 奸 方 面 ， 人 人 得 而 誅 之 。 一 切 不 愿 當(dāng)漢 奸 的 人 ， 就 不 能 不 團(tuán) 結(jié) 起 來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到 底 ， 妥 協(xié) 就 實(shí) 際 上 難于 成 功 。

( 二 三 ) 第 三 是 國 際 方 面 。 除 日 本 的 盟 友 和 各 資 本 主 義 國家 的 上 層 分 子 中 的 某 些 成 分 外 ， 其 余 都 不 利 于 中 國 妥 協(xié) 而 利于 中 國 抗 戰(zhàn) 。 這 一 因 素 影 響 到 中 國 的 希 望 。 今 天 全 國 人 民 有一 種 希 望 ， 認(rèn) 為 國 際 力 量 必 將 逐 漸 增 強(qiáng) 地 援 助 中 國 。 這 種 希 望不 是 空 的 ; 特 別 是 蘇 聯(lián) 的 存 在 ， 鼓 舞 了 中 國 的 抗 戰(zhàn) 。 空 前 強(qiáng) 大的 社 會(huì) 主 義 的 蘇 聯(lián) ， 它 和 中 國 是 歷 來 休 戚 相 關(guān) 的 。 蘇 聯(lián) 和 一 切資 本 主 義 國 家 的 上 層 成 分 之 唯 利 是 圖 者 根 本 相 反 ， 它 是 以 援助 一 切 弱 小 民 族 和 革 命 戰(zhàn) 爭 為 其 職 志 的 。 中 國 戰(zhàn) 爭 之 非 孤 立性 ， 不 但 一 般 地 建 立 在 整 個(gè) 國 際 的 援 助 上 ， 而 且 特 殊 地 建 立 在蘇 聯(lián) 的 援 助 上 。 中 蘇 兩 國 是 地 理 接 近 的 ， 這 一 點(diǎn) 加 重 了 日 本 的危 機(jī) ， 便 利 了 中 國 的 抗 戰(zhàn) 。 中 日 兩 國 地 理 接 近 ， 加 重 了 中 國 抗戰(zhàn) 的 困 難 。 然 而 中 蘇 的 地 理 接 近 ， 卻 是 中 國 抗 戰(zhàn) 的 有 利 條 件 。

( 二 四 ) 由 此 可 作 結(jié) 論 ： 妥 協(xié) 的 危 機(jī) 是 存 在 的 ， 但 是 能 夠 克服 。 因 為 敵 人 的 政 策 即 使 可 作 某 種 程 度 的 改 變 ， 但 其 根 本 改 變是 不 可 能 的 。 中 國 內(nèi) 部 有 妥 協(xié) 的 社 會(huì) 根 源 ， 但 是 反 對 妥 協(xié) 的 占大 多 數(shù) 。 國 際 力 量 也 有 一 部 分 贊 助 妥 協(xié) ， 但 是 主 要 的 力 量 贊 助抗 戰(zhàn) 。 這 三 種 因 素 結(jié) 合 起 來 ， 就 能 克 服 妥 協(xié) 危 機(jī) ，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到底 。

( 二 五 ) 現(xiàn) 在 來 答 復(fù) 第 二 個(gè) 問 題 。 國 內(nèi) 政 治 的 改 進(jìn) ， 是 和 抗戰(zhàn) 的 堅(jiān) 持 不 能 分 離 的 。 政 治 越 改 進(jìn) ， 抗 戰(zhàn) 越 能 堅(jiān) 持 ; 抗 戰(zhàn) 越 堅(jiān)持 ， 政 治 就 越 能 改 進(jìn) 。 但 是 基 本 上 依 賴 于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。 國 民 黨 的各 方 面 的 不 良 現(xiàn) 象 是 嚴(yán) 重 地 存 在 著 ， 這 些 不 合 理 因 素 的 歷 史 論 積 累 ， 使 得 廣 大 愛 國 志 士 發(fā) 生 很 大 的 憂 慮 和 煩 悶 。 但 是 抗 戰(zhàn) 的經(jīng) 驗(yàn) 已 經(jīng) 證 明 ， 十 個(gè) 月 的 中 國 人 民 的 進(jìn) 步 抵 得 上 過 去 多 少 年的 進(jìn) 步 ， 并 無 使 人 悲 觀 的 根 據(jù) 。 歷 史 積 累 下 來 的 腐 敗 現(xiàn) 象 ， 雖然 很 嚴(yán) 重 地 阻 礙 著 人 民 抗 戰(zhàn) 力 量 增 長 的 速 度 ， 減 少 了 戰(zhàn) 爭 的勝 利 ， 招 致 了 戰(zhàn) 爭 的 損 失 ， 但 是 中 國 、 日 本 和 世 界 的 大 局 ， 不 容許 中 國 人 民 不 進(jìn) 步 。 由 于 阻 礙 進(jìn) 步 的 因 素 即 腐 敗 現(xiàn) 象 之 存 在 ，這 種 進(jìn) 步 是 緩 慢 的 。 進(jìn) 步 和 進(jìn) 步 的 緩 慢 是 目 前 時(shí) 局 的 兩 個(gè) 特點(diǎn) ， 后 一 個(gè) 特 點(diǎn) 和 戰(zhàn) 爭 的 迫 切 要 求 很 不 相 稱 ， 這 就 是 使 得 愛 國志 士 們 大 為 發(fā) 愁 的 地 方 。 然 而 我 們 是 在 革 命 戰(zhàn) 爭 中 ， 革 命 戰(zhàn) 爭是 一 種 抗 毒 素 ， 它 不 但 將 排 除 敵 人 的 毒 焰 ， 也 將 清 洗 自 己 的 污濁 。 凡 屬 正 義 的 革 命 的 戰(zhàn) 爭 ， 其 力 量 是 很 大 的 ， 它 能 改 造 很 多事 物 ， 或 為 改 造 事 物 開 辟 道 路 。 中 日 戰(zhàn) 爭 將 改 造 中 日 兩 國 ; 只要 中 國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， 就 一 定 能 把 舊 日 本 化 為 新日 本 ， 把 舊 中 國 化 為 新 中 國 ， 中 日 兩 國 的 人 和 物 都 將 在 這 次 戰(zhàn)爭 中 和 戰(zhàn) 爭 后 獲 得 改 造 。 我 們 把 抗 戰(zhàn) 和 建 國 聯(lián) 系 起 來 看 ， 是 正當(dāng) 的 。 說 日 本 也 能 獲 得 改 造 ， 是 說 日 本 統(tǒng) 治 者 的 侵 略 戰(zhàn) 爭 將 走到 失 敗 ， 有 引 起 日 本 人 民 革 命 之 可 能 。 日 本 人 民 革 命 勝 利 之日 ， 就 是 日 本 改 造 之 時(shí) 。 這 和 中 國 的 抗 戰(zhàn) 密 切 地 聯(lián) 系 著 ， 這 一個(gè) 前 途 是 應(yīng) 該 看 到 的 。亡 國 論 是 不 對 的 ， 速 勝 論也 是 不 對 的

( 二 六 ) 我 們 已 把 強(qiáng) 弱 、 大 小 、 進(jìn) 步 退 步 、 多 助 寡 助 幾 個(gè) 敵我 之 間 矛 盾 著 的 基 本 特 點(diǎn) ， 作 了 比 較 研 究 ， 批 駁 了 亡 國 論 ，復(fù) 了 為 什 么 不 易 妥 協(xié) 和 為 什 么 政 治 可 能 進(jìn) 步 的 問 題 。 亡 國 論者 看 重 了 強(qiáng) 弱 一 個(gè) 矛 盾 ， 把 它 夸 大 起 來 作 為 全 部 問 題 的 論 據(jù) ，而 忽 略 了 其 他 的 矛 盾 。 他 們 只 提 強(qiáng) 弱 對 比 一 點(diǎn) ， 是 他 們 的 片 面性 ; 他 們 將 此 片 面 的 東 西 夸 大 起 來 看 成 全 體 ， 又 是 他 們 的 主 觀性 。 所 以 在 全 體 說 來 ， 他 們 是 沒 有 根 據(jù) 的 ， 是 錯(cuò) 誤 的 。 那 些 并非 亡 國 論 者 ， 也 不 是 一 貫 的 悲 觀 主 義 者 ， 僅 為 一 時(shí) 候 和 一 局 部的 敵 我 強(qiáng) 弱 情 況 或 國 內(nèi) 腐 敗 現(xiàn) 象 所 迷 惑 ， 而 一 時(shí) 地 發(fā) 生 悲 觀心 理 的 人 們 ， 我 們 也 得 向 他 們 指 出 ， 他 們 的 觀 點(diǎn) 的 來 源 也 是 片面 性 和 主 觀 性 的 傾 向 。 但 是 他 們 的 改 正 較 容 易 ， 只 要 一 提 醒 就會(huì) 明 白 ， 因 為 他 們 是 愛 國 志 士 ， 他 們 的 錯(cuò) 誤 是 一 時(shí) 的 。

( 二 七 ) 然 而 速 勝 論 者 也 是 不 對 的 。 他 們 或 則 根 本 忘 記 了強(qiáng) 弱 這 個(gè) 矛 盾 ， 而 單 單 記 起 了 其 他 矛 盾 ; 或 則 對 于 中 國 的 長處 ， 夸 大 得 離 開 了 真 實(shí) 情 況 ， 變 成 另 一 種 樣 子 ; 或 則 拿 一 時(shí) 一地 的 強(qiáng) 弱 現(xiàn) 象 代 替 了 全 體 中 的 強(qiáng) 弱 現(xiàn) 象 ， 一 葉 障 目 ， 不 見 泰山 ， 而 自 以 為 是 。 總 之 ， 他 們 沒 有 勇 氣 承 認(rèn) 敵 強(qiáng) 我 弱 這 件 事 實(shí) 。他 們 常 常 抹 殺 這 一 點(diǎn) ， 因 此 抹 殺 了 真 理 的 一 方 面 。 他 們 又 沒 有勇 氣 承 認(rèn) 自 己 長 處 之 有 限 性 ， 因 而 抹 殺 了 真 理 的 又 一 方 面 。 由此 犯 出 或 大 或 小 的 錯(cuò) 誤 來 ， 這 里 也 是 主 觀 性 和 片 面 性 作 怪 。 這些 朋 友 們 的 心 是 好 的 ， 他 們 也 是 愛 國 志 士 。 但 是 “ 先 生 之 志 則大 矣 ” ，先 生 的 看 法 則 不 對 ， 照 了 做 去 ， 一 定 碰 壁 。 因 為 估 計(jì) 不符 合 真 相 ， 行 動(dòng) 就 無 法 達(dá) 到 目 的 ; 勉 強(qiáng) 行 去 ， 敗 軍 亡 國 ， 結(jié) 果 和失 敗 主 義 者 沒 有 兩 樣 。 所 以 也 是 要 不 得 的 。

( 二 八 ) 我 們 是 否 否 認(rèn) 亡 國 危 險(xiǎn) 呢 ? 不 否 認(rèn) 的 。 我 們 承 認(rèn)在 中 國 面 前 擺 著 解 放 和 亡 國 兩 個(gè) 可 能 的 前 途 ， 兩 者 在 猛 烈 地斗 爭 中 。 我 們 的 任 務(wù) 在 于 實(shí) 現(xiàn) 解 放 而 避 免 亡 國 。 實(shí) 現(xiàn) 解 放 的 條 件 ， 基 本 的 是 中 國 的 進(jìn) 步 ， 同 時(shí) ， 加 上 敵 人 的 困 難 和 世 界 的援 助 。 我 們 和 亡 國 論 者 不 同 ， 我 們 客 觀 地 而 且 全 面 地 承 認(rèn) 亡 國和 解 放 兩 個(gè) 可 能 同 時(shí) 存 在 ， 著 重 指 出 解 放 的 可 能 占 優(yōu) 勢 及 達(dá)到 解 放 的 條 件 ， 并 為 爭 取 這 些 條 件 而 努 力 。 亡 國 論 者 則 主 觀 地和 片 面 地 只 承 認(rèn) 亡 國 一 個(gè) 可 能 性 ， 否 認(rèn) 解 放 的 可 能 性 ， 更 不 會(huì)指 出 解 放 的 條 件 和 為 爭 取 這 些 條 件 而 努 力 。 我 們 對 于 妥 協(xié) 傾向 和 腐 敗 現(xiàn) 象 也 是 承 認(rèn) 的 ， 但 是 我 們 還 看 到 其 他 傾 向 和 其 他現(xiàn) 象 ， 并 指 出 二 者 之 中 后 者 對 于 前 者 將 逐 步 地 占 優(yōu) 勢 ， 二 者 在猛 烈 地 斗 爭 著 ; 并 指 出 后 者 實(shí) 現(xiàn) 的 條 件 ， 為 克 服 妥 協(xié) 傾 向 和 轉(zhuǎn)變 腐 敗 現(xiàn) 象 而 努 力 。 因 此 ， 我 們 并 不 悲 觀 ， 而 悲 觀 的 人 們 則 與此 相 反 。

( 二 九 ) 我 們 也 不 是 不 喜 歡 速 勝 ， 誰 也 贊 成 明 天 一 個(gè) 早 上就 把 “ 鬼 子 ” 趕 出 去 。 但 是 我 們 指 出 ， 沒 有 一 定 的 條 件 ， 速 勝 只存 在 于 頭 腦 之 中 ， 客 觀 上 是 不 存 在 的 ， 只 是 幻 想 和 假 道 理 。 因此 ， 我 們 客 觀 地 并 全 面 地 估 計(jì) 到 一 切 敵 我 情 況 ， 指 出 只 有 戰(zhàn) 略的 持 久 戰(zhàn) 才 是 爭 取 最 后 勝 利 的 唯 一 途 徑 ， 而 排 斥 毫 無 根 據(jù) 的速 勝 論 。 我 們 主 張 為 著 爭 取 最 后 勝 利 所 必 要 的 一 切 條 件 而 努力 ， 條 件 多 具 備 一 分 ， 早 具 備 一 日 ， 勝 利 的 把 握 就 多 一 分 ， 勝 利的 時(shí) 間 就 早 一 日 。 我 們 認(rèn) 為 只 有 這 樣 才 能 縮 短 戰(zhàn) 爭 的 過 程 ， 而排 斥 貪 便 宜 尚 空 談 的 速 勝 論 。為 什 么 是 持 久 戰(zhàn) ?

( 三 ○ ) 現(xiàn) 在 我 們 來 把 持 久 戰(zhàn) 問 題 研 究 一 下 。 “ 為 什 么 是 持久 戰(zhàn) ” 這 一 個(gè) 問 題 ， 只 有 依 據(jù) 全 部 敵 我 對 比 的 基 本 因 素 ， 才 能 460毛 澤 東 選 集 　 抗 日 戰(zhàn) 爭 時(shí) 期得 出 正 確 的 回 答 。 例 如 單 說 敵 人 是 帝 國 主 義 的 強(qiáng) 國 ， 我 們 是 半殖 民 地 半 封 建 的 弱 國 ， 就 有 陷 入 亡 國 論 的 危 險(xiǎn) 。 因 為 單 純 地 以弱 敵 強(qiáng) ， 無 論 在 理 論 上 ， 在 實(shí) 際 上 ， 都 不 能 產(chǎn) 生 持 久 的 結(jié) 果 。 單是 大 小 或 單 是 進(jìn) 步 退 步 、 多 助 寡 助 ， 也 是 一 樣 。 大 并 小 、 小 并 大的 事 都 是 常 有 的 。 進(jìn) 步 的 國 家 或 事 物 ， 如 果 力 量 不 強(qiáng) ， 常 有 被大 而 退 步 的 國 家 或 事 物 所 滅 亡 者 。 多 助 寡 助 是 重 要 因 素 ， 但 是附 隨 因 素 ， 依 敵 我 本 身 的 基 本 因 素 如 何 而 定 其 作 用 的 大 小 。 因此 ， 我 們 說 抗 日 戰(zhàn) 爭 是 持 久 戰(zhàn) ， 是 從 全 部 敵 我 因 素 的 相 互 關(guān) 系產(chǎn) 生 的 結(jié) 論 。 敵 強(qiáng) 我 弱 ， 我 有 滅 亡 的 危 險(xiǎn) 。 但 敵 尚 有 其 他 缺 點(diǎn) ，我 尚 有 其 他 優(yōu) 點(diǎn) 。 敵 之 優(yōu) 點(diǎn) 可 因 我 之 努 力 而 使 之 削 弱 ， 其 缺 點(diǎn)亦 可 因 我 之 努 力 而 使 之 擴(kuò) 大 。 我 方 反 是 ， 我 之 優(yōu) 點(diǎn) 可 因 我 之 努力 而 加 強(qiáng) ， 缺 點(diǎn) 則 因 我 之 努 力 而 克 服 。 所 以 我 能 最 后 勝 利 ， 避免 滅 亡 ， 敵 則 將 最 后 失 敗 ， 而 不 能 避 免 整 個(gè) 帝 國 主 義 制 度 的 崩潰 。

( 三 一 ) 既 然 敵 之 優(yōu) 點(diǎn) 只 有 一 個(gè) ， 余 皆 缺 點(diǎn) ， 我 之 缺 點(diǎn) 只 有一 個(gè) ， 余 皆 優(yōu) 點(diǎn) ， 為 什 么 不 能 得 出 平 衡 結(jié) 果 ， 反 而 造 成 了 現(xiàn) 時(shí)敵 之 優(yōu) 勢 我 之 劣 勢 呢 ? 很 明 顯 的 ， 不 能 這 樣 形 式 地 看 問 題 。 事情 是 現(xiàn) 時(shí) 敵 我 強(qiáng) 弱 的 程 度 懸 殊 太 大 ， 敵 之 缺 點(diǎn) 一 時(shí) 還 沒 有 也不 能 發(fā) 展 到 足 以 減 殺 其 強(qiáng) 的 因 素 之 必 要 的 程 度 ， 我 之 優(yōu) 點(diǎn) 一時(shí) 也 沒 有 且 不 能 發(fā) 展 到 足 以 補(bǔ) 充 其 弱 的 因 素 之 必 要 的 程 度 ，所 以 平 衡 不 能 出 現(xiàn) ， 而 出 現(xiàn) 的 是 不 平 衡 。

( 三 二 ) 敵 強(qiáng) 我 弱 ， 敵 是 優(yōu) 勢 而 我 是 劣 勢 ， 這 種 情 況 ， 雖 因我 之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的 努 力 而 有 所 變 化 ， 但 是 還 沒有 產(chǎn) 生 基 本 的 變 化 。 所 以 ， 在 戰(zhàn) 爭 的 一 定 階 段 上 ， 敵 能 得 到 一定 程 度 的 勝 利 ， 我 則 將 遭 到 一 定 程 度 的 失 敗 。 然 而 敵 我 都 只 限 論 于 這 一 定 階 段 內(nèi) 一 定 程 度 上 的 勝 或 敗 ， 不 能 超 過 而 至 于 全 勝或 全 敗 ， 這 是 什 么 緣 故 呢 ? 因 為 一 則 敵 強(qiáng) 我 弱 之 原 來 狀 況 就 是相 對 的 ， 不 是 絕 對 的 ; 二 則 由 于 我 之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的 努 力 ， 更 加 造 成 這 種 相 對 的 形 勢 。 拿 原 來 狀 況 來 說 ， 敵 雖 強(qiáng) ，但 敵 之 強(qiáng) 已 為 其 他 不 利 的 因 素 所 減 殺 ， 不 過 此 時(shí) 還 沒 有 減 殺到 足 以 破 壞 敵 之 優(yōu) 勢 的 必 要 的 程 度 ; 我 雖 弱 ， 但 我 之 弱 已 為 其他 有 利 的 因 素 所 補(bǔ) 充 ， 不 過 此 時(shí) 還 沒 有 補(bǔ) 充 到 足 以 改 變 我 之劣 勢 的 必 要 的 程 度 。 于 是 形 成 敵 是 相 對 的 強(qiáng) ， 我 是 相 對 的 弱 ;敵 是 相 對 的 優(yōu) 勢 ， 我 是 相 對 的 劣 勢 。 雙 方 的 強(qiáng) 弱 優(yōu) 劣 原 來 都 不是 絕 對 的 ， 加 以 戰(zhàn) 爭 過 程 中 我 之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的努 力 ， 更 加 變 化 了 敵 我 原 來 強(qiáng) 弱 優(yōu) 劣 的 形 勢 ， 因 而 敵 我 只 限 于一 定 階 段 內(nèi) 的 一 定 程 度 上 的 勝 或 敗 ， 造 成 了 持 久 戰(zhàn) 的 局 面 。

( 三 三 ) 然 而 情 況 是 繼 續(xù) 變 化 的 。 戰(zhàn) 爭 過 程 中 ， 只 要 我 能 運(yùn)用 正 確 的 軍 事 的 和 政 治 的 策 略 ， 不 犯 原 則 的 錯(cuò) 誤 ， 竭 盡 最 善 的努 力 ， 敵 之 不 利 因 素 和 我 之 有 利 因 素 均 將 隨 戰(zhàn) 爭 之 延 長 而 發(fā)展 ， 必 能 繼 續(xù) 改 變 著 敵 我 強(qiáng) 弱 的 原 來 程 度 ， 繼 續(xù) 變 化 著 敵 我 的優(yōu) 劣 形 勢 。 到 了 新 的 一 定 階 段 時(shí) ， 就 將 發(fā) 生 強(qiáng) 弱 程 度 上 和 優(yōu) 劣形 勢 上 的 大 變 化 ， 而 達(dá) 到 敵 敗 我 勝 的 結(jié) 果 。

( 三 四 ) 目 前 敵 尚 能 勉 強(qiáng) 利 用 其 強(qiáng) 的 因 素 ， 我 之 抗 戰(zhàn) 尚 未給 他 以 基 本 的 削 弱 。 其 人 力 、 物 力 不 足 的 因 素 尚 不 足 以 阻 止 其進(jìn) 攻 ， 反 之 ， 尚 足 以 維 持 其 進(jìn) 攻 到 一 定 的 程 度 。 其 足 以 加 劇 本國 階 級 對 立 和 中 國 民 族 反 抗 的 因 素 ， 即 戰(zhàn) 爭 之 退 步 性 和 野 蠻性 一 因 素 ， 亦 尚 未 造 成 足 以 根 本 妨 礙 其 進(jìn) 攻 的 情 況 。 敵 人 的 國際 孤 立 的 因 素 也 方 在 變 化 發(fā) 展 之 中 ， 還 沒 有 達(dá) 到 完 全 的 孤 立 。許 多 表 示 助 我 的 國 家 的 軍 火 資 本 家 和 戰(zhàn) 爭 原 料 資 本 家 ， 尚 在 唯 利 是 圖 地 供 給 日 本 以 大 量 的 戰(zhàn) 爭 物 資 〔15 〕 ，他 們 的 政 府 〔16 〕 亦尚 不 愿 和 蘇 聯(lián) 一 道 用 實(shí) 際 方 法 制 裁 日 本 。 這 一 切 ， 規(guī) 定 了 我 之抗 戰(zhàn) 不 能 速 勝 ， 而 只 能 是 持 久 戰(zhàn) 。 中 國 方 面 ， 弱 的 因 素 表 現(xiàn) 在軍 事 、 經(jīng) 濟(jì) 、 政 治 、 文 化 各 方 面 的 ， 雖 在 十 個(gè) 月 抗 戰(zhàn) 中 有 了 某 種程 度 的 進(jìn) 步 ， 但 距 離 足 以 阻 止 敵 之 進(jìn) 攻 及 準(zhǔn) 備 我 之 反 攻 的 必要 的 程 度 ， 還 遠(yuǎn) 得 很 。 且 在 量 的 方 面 ， 又 不 得 不 有 所 減 弱 。 其各 種 有 利 因 素 ， 雖 然 都 在 起 積 極 作 用 ， 但 達(dá) 到 足 以 停 止 敵 之 進(jìn)攻 及 準(zhǔn) 備 我 之 反 攻 的 程 度 則 尚 有 待 于 巨 大 的 努 力 。 在 國 內(nèi) ， 克服 腐 敗 現(xiàn) 象 ， 增 加 進(jìn) 步 速 度 ; 在 國 外 ， 克 服 助 日 勢 力 ， 增 加 反 日勢 力 ， 尚 非 目 前 的 現(xiàn) 實(shí) 。 這 一 切 ， 又 規(guī) 定 了 戰(zhàn) 爭 不 能 速 勝 ， 而 只能 是 持 久 戰(zhàn) 。持 久 戰(zhàn) 的 三 個(gè) 階 段

( 三 五 ) 中 日 戰(zhàn) 爭 既 然 是 持 久 戰(zhàn) ， 最 后 勝 利 又 將 是 屬 于 中國 的 ， 那 末 ， 就 可 以 合 理 地 設(shè) 想 ， 這 種 持 久 戰(zhàn) ， 將 具 體 地 表 現(xiàn) 于三 個(gè) 階 段 之 中 。 第 一 個(gè) 階 段 ， 是 敵 之 戰(zhàn) 略 進(jìn) 攻 、 我 之 戰(zhàn) 略 防 御的 時(shí) 期 。 第 二 個(gè) 階 段 ， 是 敵 之 戰(zhàn) 略 保 守 、 我 之 準(zhǔn) 備 反 攻 的 時(shí) 期 。第 三 個(gè) 階 段 ， 是 我 之 戰(zhàn) 略 反 攻 、 敵 之 戰(zhàn) 略 退 卻 的 時(shí) 期 。 三 個(gè) 階段 的 具 體 情 況 不 能 預(yù) 斷 ， 但 依 目 前 條 件 來 看 ， 戰(zhàn) 爭 趨 勢 中 的 某些 大 端 是 可 以 指 出 的 。 客 觀 現(xiàn) 實(shí) 的 行 程 將 是 異 常 豐 富 和 曲 折變 化 的 ， 誰 也 不 能 造 出 一 本 中 日 戰(zhàn) 爭 的 “ 流 年 ” 來 ; 然 而 給 戰(zhàn) 爭趨 勢 描 畫 一 個(gè) 輪 廓 ， 卻 為 戰(zhàn) 略 指 導(dǎo) 所 必 需 。 所 以 ， 盡 管 描 畫 的東 西 不 能 盡 合 將 來 的 事 實(shí) ， 而 將 為 事 實(shí) 所 校 正 ， 但 是 為 著 堅(jiān) 定地 有 目 的 地 進(jìn) 行 持 久 戰(zhàn) 的 戰(zhàn) 略 指 導(dǎo) 起 見 ， 描 畫 輪 廓 的 事 仍 然 是 需 要 的 。

( 三 六 ) 第 一 階 段 ， 現(xiàn) 在 還 未 完 結(jié) 。 敵 之 企 圖 是 攻 占 廣 州 、武 漢 、 蘭 州 三 點(diǎn) ， 并 把 三 點(diǎn) 聯(lián) 系 起 來 。 敵 欲 達(dá) 此 目 的 ， 至 少 出 五十 個(gè) 師 團(tuán) ， 約 一 百 五 十 萬 兵 員 ， 時(shí) 間 一 年 半 至 兩 年 ， 用 費(fèi) 將 在一 百 萬 萬 日 元 以 上 。 敵 人 如 此 深 入 ， 其 困 難 是 非 常 之 大 的 ， 其后 果 將 不 堪 設(shè) 想 。 至 欲 完 全 占 領(lǐng) 粵 漢 鐵 路 和 西 蘭 公 路 ， 將 經(jīng) 歷非 常 危 險(xiǎn) 的 戰(zhàn) 爭 ， 未 必 盡 能 達(dá) 其 企 圖 。 但 是 我 們 的 作 戰(zhàn) 計(jì) 劃 ，應(yīng) 把 敵 人 可 能 占 領(lǐng) 三 點(diǎn) 甚 至 三 點(diǎn) 以 外 之 某 些 部 分 地 區(qū) 并 可 能互 相 聯(lián) 系 起 來 作 為 一 種 基 礎(chǔ) ， 部 署 持 久 戰(zhàn) ， 即 令 敵 如 此 做 ， 我也 有 應(yīng) 付 之 方 。 這 一 階 段 我 所 采 取 的 戰(zhàn) 爭 形 式 ， 主 要 的 是 運(yùn) 動(dòng)戰(zhàn) ， 而 以 游 擊 戰(zhàn) 和 陣 地 戰(zhàn) 輔 助 之 。 陣 地 戰(zhàn) 雖 在 此 階 段 之 第 一期 ， 由 于 國 民 黨 軍 事 當(dāng) 局 的 主 觀 錯(cuò) 誤 把 它 放 在 主 要 地 位 ， 但 從全 階 段 看 ， 仍 然 是 輔 助 的 。 此 階 段 中 ， 中 國 已 經(jīng) 結(jié) 成 了 廣 大 的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， 實(shí) 現(xiàn) 了 空 前 的 團(tuán) 結(jié) 。 敵 雖 已 經(jīng) 采 用 過 并 且 還 將 采 用卑 鄙 無 恥 的 勸 降 手 段 ， 企 圖 不 費(fèi) 大 力 實(shí) 現(xiàn) 其 速 決 計(jì) 劃 ， 整 個(gè) 地征 服 中 國 ， 但 是 過 去 的 已 經(jīng) 失 敗 ， 今 后 的 也 難 成 功 。 此 階 段 中 ，中 國 雖 有 頗 大 的 損 失 ， 但 是 同 時(shí) 卻 有 頗 大 的 進(jìn) 步 ， 這 種 進(jìn) 步 就成 為 第 二 階 段 繼 續(xù) 抗 戰(zhàn) 的 主 要 基 礎(chǔ) 。 此 階 段 中 ， 蘇 聯(lián) 對 于 我 國已 經(jīng) 有 了 大 量 的 援 助 。 敵 人 方 面 ， 士 氣 已 開 始 表 現(xiàn) 頹 靡 ， 敵 人陸 軍 進(jìn) 攻 的 銳 氣 ， 此 階 段 的 中 期 已 不 如 初 期 ， 末 期 將 更 不 如 初期 。 敵 之 財(cái) 政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已 開 始 表 現(xiàn) 其 竭 蹶 狀 態(tài) ， 人 民 和 士 兵 的 厭戰(zhàn) 情 緒 已 開 始 發(fā) 生 ， 戰(zhàn) 爭 指 導(dǎo) 集 團(tuán) 的 內(nèi) 部 已 開 始 表 現(xiàn) 其 “ 戰(zhàn) 爭的 煩 悶 ” ，生 長 著 對 于 戰(zhàn) 爭 前 途 的 悲 觀 。

( 三 七 ) 第 二 階 段 ， 可 以 名 之 曰 戰(zhàn) 略 的 相 持 階 段 。 第 一 階 段之 末 尾 ， 由 于 敵 之 兵 力 不 足 和 我 之 堅(jiān) 強(qiáng) 抵 抗 ， 敵 人 將 不 得 不 決 定 在 一 定 限 度 上 的 戰(zhàn) 略 進(jìn) 攻 終 點(diǎn) ， 到 達(dá) 此 終 點(diǎn) 以 后 ， 即 停 止 其戰(zhàn) 略 進(jìn) 攻 ， 轉(zhuǎn) 入 保 守 占 領(lǐng) 地 的 階 段 。 此 階 段 內(nèi) ， 敵 之 企 圖 是 保守 占 領(lǐng) 地 ， 以 組 織 偽 政 府 的 欺 騙 辦 法 據(jù) 之 為 己 有 ， 而 從 中 國 人民 身 上 盡 量 搜 括 東 西 ， 但 是 在 他 的 面 前 又 遇 著 頑 強(qiáng) 的 游 擊 戰(zhàn)爭 。 游 擊 戰(zhàn) 爭 在 第 一 階 段 中 乘 著 敵 后 空 虛 將 有 一 個(gè) 普 遍 的 發(fā)展 ， 建 立 許 多 根 據(jù) 地 ， 基 本 上 威 脅 到 敵 人 占 領(lǐng) 地 的 保 守 ， 因 此第 二 階 段 仍 將 有 廣 大 的 戰(zhàn) 爭 。 此 階 段 中 我 之 作 戰(zhàn) 形 式 主 要 的是 游 擊 戰(zhàn) ， 而 以 運(yùn) 動(dòng) 戰(zhàn) 輔 助 之 。 此 時(shí) 中 國 尚 能 保 有 大 量 的 正 規(guī)軍 ， 不 過 一 方 面 因 敵 在 其 占 領(lǐng) 的 大 城 市 和 大 道 中 取 戰(zhàn) 略 守 勢 ，一 方 面 因 中 國 技 術(shù) 條 件 一 時(shí) 未 能 完 備 ， 尚 難 迅 即 舉 行 戰(zhàn) 略 反攻 。 除 正 面 防 御 部 隊(duì) 外 ， 我 軍 將 大 量 地 轉(zhuǎn) 入 敵 后 ， 比 較 地 分 散配 置 ， 依 托 一 切 敵 人 未 占 區(qū) 域 ， 配 合 民 眾 武 裝 ， 向 敵 人 占 領(lǐng) 地作 廣 泛 的 和 猛 烈 的 游 擊 戰(zhàn) 爭 ， 并 盡 可 能 地 調(diào) 動(dòng) 敵 人 于 運(yùn) 動(dòng) 戰(zhàn)中 消 滅 之 ， 如 同 現(xiàn) 在 山 西 的 榜 樣 。 此 階 段 的 戰(zhàn) 爭 是 殘 酷 的 ， 地方 將 遇 到 嚴(yán) 重 的 破 壞 。 但 是 游 擊 戰(zhàn) 爭 能 夠 勝 利 ， 做 得 好 ， 可 能使 敵 只 能 保 守 占 領(lǐng) 地 三 分 之 一 左 右 的 區(qū) 域 ， 三 分 之 二 左 右 仍然 是 我 們 的 ， 這 就 是 敵 人 的 大 失 敗 ， 中 國 的 大 勝 利 。 那 時(shí) ， 整 個(gè)敵 人 占 領(lǐng) 地 將 分 為 三 種 地 區(qū) ： 第 一 種 是 敵 人 的 根 據(jù) 地 ， 第 二 種是 游 擊 戰(zhàn) 爭 的 根 據(jù) 地 ， 第 三 種 是 雙 方 爭 奪 的 游 擊 區(qū) 。 這 個(gè) 階 段的 時(shí) 間 的 長 短 ， 依 敵 我 力 量 增 減 變 化 的 程 度 如 何 及 國 際 形 勢變 動(dòng) 如 何 而 定 ， 大 體 上 我 們 要 準(zhǔn) 備 付 給 較 長 的 時(shí) 間 ， 要 熬 得 過這 段 艱 難 的 路 程 。 這 將 是 中 國 很 痛 苦 的 時(shí) 期 ， 經(jīng) 濟(jì) 困 難 和 漢 奸搗 亂 將 是 兩 個(gè) 很 大 的 問 題 。 敵 人 將 大 肆 其 破 壞 中 國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的 活 動(dòng) ， 一 切 敵 之 占 領(lǐng) 地 的 漢 奸 組 織 將 合 流 組 成 所 謂 “ 統(tǒng) 一 政府 ” 。 我 們 內(nèi) 部 ， 因 大 城 市 的 喪 失 和 戰(zhàn) 爭 的 困 難 ， 動(dòng) 搖 分 子 將 大 倡 其 妥 協(xié) 論 ， 悲 觀 情 緒 將 嚴(yán) 重 地 增 長 。 此 時(shí) 我 們 的 任 務(wù) ， 在 于動(dòng) 員 全 國 民 眾 ， 齊 心 一 致 ， 絕 不 動(dòng) 搖 地 堅(jiān) 持 戰(zhàn) 爭 ， 把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擴(kuò) 大 和 鞏 固 起 來 ， 排 除 一 切 悲 觀 主 義 和 妥 協(xié) 論 ， 提 倡 艱 苦 斗爭 ， 實(shí) 行 新 的 戰(zhàn) 時(shí) 政 策 ， 熬 過 這 一 段 艱 難 的 路 程 。 此 階 段 內(nèi) ， 必須 號 召 全 國 堅(jiān) 決 地 維 持 一 個(gè) 統(tǒng) 一 政 府 ， 反 對 分 裂 ， 有 計(jì) 劃 地 增強(qiáng) 作 戰(zhàn) 技 術(shù) ， 改 造 軍 隊(duì) ， 動(dòng) 員 全 民 ， 準(zhǔn) 備 反 攻 。 此 階 段 中 ， 國 際形 勢 將 變 到 更 于 日 本 不 利 ， 雖 可 能 有 張 伯 倫 〔17〕一 類 的 遷 就 所謂 “ 既 成 事 實(shí) ” 的 “ 現(xiàn) 實(shí) 主 義 ” 的 調(diào) 頭 出 現(xiàn) ， 但 主 要 的 國 際 勢 力將 變 到 進(jìn) 一 步 地 援 助 中 國 。 日 本 威 脅 南 洋 和 威 脅 西 伯 利 亞 ， 將較 之 過 去 更 加 嚴(yán) 重 ， 甚 至 爆 發(fā) 新 的 戰(zhàn) 爭 。 敵 人 方 面 ， 陷 在 中 國泥 潭 中 的 幾 十 個(gè) 師 團(tuán) 抽 不 出 去 。 廣 大 的 游 擊 戰(zhàn) 爭 和 人 民 抗 日運(yùn) 動(dòng) 將 疲 憊 這 一 大 批 日 本 軍 ， 一 方 面 大 量 地 消 耗 之 ， 又 一 方 面進(jìn) 一 步 地 增 長 其 思 鄉(xiāng) 厭 戰(zhàn) 直 至 反 戰(zhàn) 的 心 理 ， 從 精 神 上 瓦 解 這個(gè) 軍 隊(duì) 。 日 本 在 中 國 的 掠 奪 雖 然 不 能 說 它 絕 對 不 能 有 所 成 就 ，但 是 日 本 資 本 缺 乏 ， 又 困 于 游 擊 戰(zhàn) 爭 ， 急 遽 的 大 量 的 成 就 是 不可 能 的 。 這 個(gè) 第 二 階 段 是 整 個(gè) 戰(zhàn) 爭 的 過 渡 階 段 ， 也 將 是 最 困 難的 時(shí) 期 ， 然 而 它 是 轉(zhuǎn) 變 的 樞 紐 。 中 國 將 變 為 獨(dú) 立 國 ， 還 是 淪 為殖 民 地 ， 不 決 定 于 第 一 階 段 大 城 市 之 是 否 喪 失 ， 而 決 定 于 第 二階 段 全 民 族 努 力 的 程 度 。 如 能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和 堅(jiān) 持持 久 戰(zhàn) ， 中 國 將 在 此 階 段 中 獲 得 轉(zhuǎn) 弱 為 強(qiáng) 的 力 量 。 中 國 抗 戰(zhàn) 的三 幕 戲 ， 這 是 第 二 幕 。 由 于 全 體 演 員 的 努 力 ， 最 精 彩 的 結(jié) 幕 便能 很 好 地 演 出 來 。

( 三 八 ) 第 三 階 段 ， 是 收 復(fù) 失 地 的 反 攻 階 段 。 收 復(fù) 失 地 ， 主要 地 依 靠 中 國 自 己 在 前 階 段 中 準(zhǔn) 備 著 的 和 在 本 階 段 中 繼 續(xù) 地生 長 著 的 力 量 。 然 而 單 只 自 己 的 力 量 還 是 不 夠 的 ， 還 須 依 靠 國際 力 量 和 敵 國 內(nèi) 部 變 化 的 援 助 ， 否 則 是 不 能 勝 利 的 ， 因 此 加 重了 中 國 的 國 際 宣 傳 和 外 交 工 作 的 任 務(wù) 。 這 個(gè) 階 段 ， 戰(zhàn) 爭 已 不 是戰(zhàn) 略 防 御 ， 而 將 變 為 戰(zhàn) 略 反 攻 了 ， 在 現(xiàn) 象 上 ， 并 將 表 現(xiàn) 為 戰(zhàn) 略進(jìn) 攻 ; 已 不 是 戰(zhàn) 略 內(nèi) 線 ， 而 將 逐 漸 地 變 為 戰(zhàn) 略 外 線 。 直 至 打 到鴨 綠 江 邊 ， 才 算 結(jié) 束 了 這 個(gè) 戰(zhàn) 爭 。 第 三 階 段 是 持 久 戰(zhàn) 的 最 后 階段 ， 所 謂 堅(jiān) 持 戰(zhàn) 爭 到 底 ， 就 是 要 走 完 這 個(gè) 階 段 的 全 程 。 這 個(gè) 階段 我 所 采 取 的 主 要 的 戰(zhàn) 爭 形 式 仍 將 是 運(yùn) 動(dòng) 戰(zhàn) ， 但 是 陣 地 戰(zhàn) 將提 到 重 要 地 位 。 如 果 說 ， 第 一 階 段 的 陣 地 防 御 ， 由 于 當(dāng) 時(shí) 的 條件 ， 不 能 看 作 重 要 的 ， 那 末 ， 第 三 階 段 的 陣 地 攻 擊 ， 由 于 條 件 的改 變 和 任 務(wù) 的 需 要 ， 將 變 成 頗 為 重 要 的 。 此 階 段 內(nèi) 的 游 擊 戰(zhàn) ，仍 將 輔 助 運(yùn) 動(dòng) 戰(zhàn) 和 陣 地 戰(zhàn) 而 起 其 戰(zhàn) 略 配 合 的 作 用 ， 和 第 二 階段 之 變 為 主 要 形 式 者 不 相 同 。

( 三 九 ) 這 樣 看 來 ， 戰(zhàn) 爭 的 長 期 性 和 隨 之 而 來 的 殘 酷 性 ， 是明 顯 的 。 敵 人 不 能 整 個(gè) 地 吞 并 中 國 ， 但 是 能 夠 相 當(dāng) 長 期 地 占 領(lǐng)中 國 的 許 多 地 方 。 中 國 也 不 能 迅 速 地 驅(qū) 逐 日 本 ， 但 是 大 部 分 的土 地 將 依 然 是 中 國 的 。 最 后 是 敵 敗 我 勝 ， 但 是 必 須 經(jīng) 過 一 段 艱難 的 路 程 。

( 四 ○ ) 中 國 人 民 在 這 樣 長 期 和 殘 酷 的 戰(zhàn) 爭 中 間 ， 將 受 到很 好 的 鍛 煉 。 參 加 戰(zhàn) 爭 的 各 政 黨 也 將 受 到 鍛 煉 和 考 驗(yàn) 。 統(tǒng) 一戰(zhàn) 線 必 須 堅(jiān) 持 下 去 ; 只 有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， 才 能 堅(jiān) 持 戰(zhàn) 爭 ; 只 有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和 堅(jiān) 持 戰(zhàn) 爭 ， 才 能 有 最 后 勝 利 。 果 然 是 這 樣 ， 一切 困 難 就 能 夠 克 服 。 跨 過 戰(zhàn) 爭 的 艱 難 路 程 之 后 ， 勝 利 的 坦 途 就到 來 了 ， 這 是 戰(zhàn) 爭 的 自 然 邏 輯 。

( 四 一 ) 三 個(gè) 階 段 中 ， 敵 我 力 量 的 變 化 將 循 著 下 述 的 道 路前 進(jìn) 。 第 一 階 段 敵 是 優(yōu) 勢 ， 我 是 劣 勢 。 我 之 這 種 劣 勢 ， 須 估 計(jì)抗 戰(zhàn) 以 前 到 這 一 階 段 末 尾 ， 有 兩 種 不 同 的 變 化 。 第 一 種 是 向 下的 。 中 國 原 來 的 劣 勢 ， 經(jīng) 過 第 一 階 段 的 消 耗 將 更 為 嚴(yán) 重 ， 這 就是 土 地 、 人 口 、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量 、 軍 事 力 量 和 文 化 機(jī) 關(guān) 等 的 減 縮 。 第 一階 段 的 末 尾 ， 也 許 要 減 縮 到 相 當(dāng) 大 的 程 度 ， 特 別 是 經(jīng) 濟(jì) 方 面 。這 一 點(diǎn) ， 將 被 人 利 用 作 為 亡 國 論 和 妥 協(xié) 論 的 根 據(jù) 。 然 而 必 須 看到 第 二 種 變 化 ， 即 向 上 的 變 化 。 這 就 是 戰(zhàn) 爭 中 的 經(jīng) 驗(yàn) ， 軍 隊(duì) 的進(jìn) 步 ， 政 治 的 進(jìn) 步 ， 人 民 的 動(dòng) 員 ， 文 化 的 新 方 向 的 發(fā) 展 ， 游 擊 戰(zhàn)爭 的 出 現(xiàn) ， 國 際 援 助 的 增 長 等 等 。 在 第 一 階 段 ， 向 下 的 東 西 是舊 的 量 和 質(zhì) ， 主 要 地 表 現(xiàn) 在 量 上 。 向 上 的 東 西 是 新 的 量 和 質(zhì) ，主 要 地 表 現(xiàn) 在 質(zhì) 上 。 這 第 二 種 變 化 ， 就 給 了 我 們 以 能 夠 持 久 和最 后 勝 利 的 根 據(jù) 。

( 四 二 ) 第 一 階 段 中 ， 敵 人 方 面 也 有 兩 種 變 化 。 第 一 種 是 向下 的 ， 表 現(xiàn) 在 ： 幾 十 萬 人 的 傷 亡 ， 武 器 和 彈 藥 的 消 耗 ， 士 氣 的 頹靡 ， 國 內(nèi) 人 心 的 不 滿 ， 貿(mào) 易 的 縮 減 ， 一 百 萬 萬 日 元 以 上 的 支 出 ，國 際 輿 論 的 責(zé) 備 等 等 方 面 。 這 個(gè) 方 面 ， 又 給 予 我 們 以 能 夠 持 久和 最 后 勝 利 的 根 據(jù) 。 然 而 也 要 估 計(jì) 到 敵 人 的 第 二 種 變 化 ， 即 向上 的 變 化 。 那 就 是 他 擴(kuò) 大 了 領(lǐng) 土 、 人 口 和 資 源 。 在 這 點(diǎn) 上 面 ，又 產(chǎn) 生 我 們 的 抗 戰(zhàn) 是 持 久 戰(zhàn) 而 不 能 速 勝 的 根 據(jù) ， 同 時(shí) 也 將 被一 些 人 利 用 作 為 亡 國 論 和 妥 協(xié) 論 的 根 據(jù) 。 但 是 我 們 必 須 估 計(jì)敵 人 這 種 向 上 變 化 的 暫 時(shí) 性 和 局 部 性 。 敵 人 是 行 將 崩 潰 的 帝國 主 義 者 ， 他 占 領(lǐng) 中 國 的 土 地 是 暫 時(shí) 的 。 中 國 游 擊 戰(zhàn) 爭 的 猛 烈發(fā) 展 ， 將 使 他 的 占 領(lǐng) 區(qū) 實(shí) 際 上 限 制 在 狹 小 的 地 帶 。 而 且 ， 敵 人對 中 國 土 地 的 占 領(lǐng) 又 產(chǎn) 生 了 和 加 深 了 日 本 同 外 國 的 矛 盾 。 再則 ， 根 據(jù) 東 三 省 的 經(jīng) 驗(yàn) ， 日 本 在 相 當(dāng) 長 的 時(shí) 間 內(nèi) ， 一 般 地 只 能是 支 出 資 本 時(shí) 期 ， 不 能 是 收 獲 時(shí) 期 。 所 有 這 些 ， 又 是 我 們 擊 破 亡 國 論 和 妥 協(xié) 論 而 建 立 持 久 論 和 最 后 勝 利 論 的 根 據(jù) 。

( 四 三 ) 第 二 階 段 ， 上 述 雙 方 的 變 化 將 繼 續(xù) 發(fā) 展 ， 具 體 的 情形 不 能 預(yù) 斷 ， 但 是 大 體 上 將 是 日 本 繼 續(xù) 向 下 ， 中 國 繼 續(xù) 向上 。 例 如 日 本 的 軍 力 、 財(cái) 力 大 量 地 消 耗 于 中 國 的 游 擊 戰(zhàn) 爭 ，國 內(nèi) 人 心 更 加 不 滿 ， 士 氣 更 加 頹 靡 ， 國 際 更 感 孤 立 。 中 國 則 政治 、 軍 事 、 文 化 和 人 民 動(dòng) 員 將 更 加 進(jìn) 步 ， 游 擊 戰(zhàn) 爭 更 加 發(fā) 展 ， 經(jīng)濟(jì) 方 面 也 將 依 憑 內(nèi) 地 的 小 工 業(yè) 和 廣 大 的 農(nóng) 業(yè) 而 有 某 種 程 度 的新 發(fā) 展 ， 國 際 援 助 將 逐 漸 地 增 進(jìn) ， 將 比 現(xiàn) 在 的 情 況 大 為 改 觀 。這 個(gè) 第 二 階 段 ， 也 許 將 經(jīng) 過 相 當(dāng) 長 的 時(shí) 間 。 在 這 個(gè) 時(shí) 間 內(nèi) ， 敵我 力 量 對 比 將 發(fā) 生 巨 大 的 相 反 的 變 化 ， 中 國 將 逐 漸 上 升 ， 日 本則 逐 漸 下 降 。 那 時(shí) 中 國 將 脫 出 劣 勢 ， 日 本 則 脫 出 優(yōu) 勢 ， 先 走 到平 衡 的 地 位 ， 再 走 到 優(yōu) 劣 相 反 的 地 位 。 然 后 中 國 大 體 上 將 完 成戰(zhàn) 略 反 攻 的 準(zhǔn) 備 而 走 到 實(shí) 行 反 攻 、 驅(qū) 敵 出 國 的 階 段 。 應(yīng) 該 重 復(fù)地 指 出 ： 所 謂 變 劣 勢 為 優(yōu) 勢 和 完 成 反 攻 準(zhǔn) 備 ， 是 包 括 中 國 自 己力 量 的 增 長 、 日 本 困 難 的 增 長 和 國 際 援 助 的 增 長 在 內(nèi) 的 ， 總 合這 些 力 量 就 能 形 成 中 國 的 優(yōu) 勢 ， 完 成 反 攻 的 準(zhǔn) 備 。

( 四 四 ) 根 據(jù) 中 國 政 治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不 平 衡 的 狀 態(tài) ， 第 三 階 段 的戰(zhàn) 略 反 攻 ， 在 其 前 一 時(shí) 期 將 不 是 全 國 整 齊 劃 一 的 姿 態(tài) ， 而 是 帶地 域 性 的 和 此 起 彼 落 的 姿 態(tài) 。 敵 人 采 用 各 種 分 化 手 段 破 裂 中國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的 企 圖 ， 此 階 段 中 并 不 會(huì) 減 弱 ， 因 此 ， 中 國 內(nèi) 部 團(tuán)結(jié) 的 任 務(wù) 更 加 重 要 ， 務(wù) 不 令 內(nèi) 部 不 調(diào) 致 戰(zhàn) 略 反 攻 半 途 而 廢 。 此時(shí) 期 中 ， 國 際 形 勢 將 變 到 大 有 利 于 中 國 。 中 國 的 任 務(wù) ， 就 在 于利 用 這 種 國 際 形 勢 取 得 自 己 的 徹 底 解 放 ， 建 立 獨(dú) 立 的 民 主 國家 ， 同 時(shí) 也 就 是 幫 助 世 界 的 反 法 西 斯 運(yùn) 動(dòng) 。

( 四 五 ) 中 國 由 劣 勢 到 平 衡 到 優(yōu) 勢 ， 日 本 由 優(yōu) 勢 到 平 衡 到 劣 勢 ， 中 國 由 防 御 到 相 持 到 反 攻 ， 日 本 由 進(jìn) 攻 到 保 守 到 退 卻— — 這 就 是 中 日 戰(zhàn) 爭 的 過 程 ， 中 日 戰(zhàn) 爭 的 必 然 趨 勢 。

( 四 六 ) 于 是 問 題 和 結(jié) 論 是 ： 中 國 會(huì) 亡 嗎 ? 答 復(fù) ： 不 會(huì) 亡 ， 最后 勝 利 是 中 國 的 。 中 國 能 夠 速 勝 嗎 ? 答 復(fù) ： 不 能 速 勝 ， 必 須 是持 久 戰(zhàn) 。 這 個(gè) 結(jié) 論 是 正 確 的 嗎 ? 我 以 為 是 正 確 的 。

( 四 七 ) 講 到 這 里 ， 亡 國 論 和 妥 協(xié) 論 者 又 將 跑 出 來 說 ： 中 國由 劣 勢 到 平 衡 ， 需 要 有 同 日 本 相 等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; 由 平 衡 到優(yōu) 勢 ， 需 要 有 超 過 日 本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; 然 而 這 是 不 可 能 的 ，因 此 上 述 結(jié) 論 是 不 正 確 的 。

( 四 八 ) 這 就 是 所 謂 “ 唯 武 器 論 ” ，是 戰(zhàn) 爭 問 題 中 的 機(jī) 械 論 ，是 主 觀 地 和 片 面 地 看 問 題 的 意 見 。 我 們 的 意 見 與 此 相 反 ， 不 但看 到 武 器 ， 而 且 看 到 人 力 。 武 器 是 戰(zhàn) 爭 的 重 要 的 因 素 ， 但 不 是決 定 的 因 素 ， 決 定 的 因 素 是 人 不 是 物 。 力 量 對 比 不 但 是 軍 力 和經(jīng) 濟(jì) 力 的 對 比 ， 而 且 是 人 力 和 人 心 的 對 比 。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是 要人 去 掌 握 的 。 如 果 中 國 人 的 大 多 數(shù) 、 日 本 人 的 大 多 數(shù) 、 世 界 各國 人 的 大 多 數(shù) 是 站 在 抗 日 戰(zhàn) 爭 方 面 的 話 ， 那 末 ， 日 本 少 數(shù) 人 強(qiáng)制 地 掌 握 著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， 還 能 算 是 優(yōu) 勢 嗎 ? 它 不 是 優(yōu) 勢 ，那 末 ， 掌 握 比 較 劣 勢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的 中 國 ， 不 就 成 了 優(yōu) 勢嗎 ? 沒 有 疑 義 ， 中 國 只 要 堅(jiān) 持 抗 戰(zhàn) 和 堅(jiān) 持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， 其 軍 力 和經(jīng) 濟(jì) 力 是 能 夠 逐 漸 地 加 強(qiáng) 的 。 而 我 們 的 敵 人 ， 經(jīng) 過 長 期 戰(zhàn) 爭 和內(nèi) 外 矛 盾 的 削 弱 ， 其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又 必 然 要 起 相 反 的 變 化 。 在這 種 情 況 下 ， 難 道 中 國 也 不 能 變 成 優(yōu) 勢 嗎 ? 還 不 止 此 ， 目 前 我們 不 能 把 別 國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大 量 地 公 開 地 算 作 自 己 方 面 的力 量 ， 難 道 將 來 也 不 能 嗎 ? 如 果 日 本 的 敵 人 不 止 中 國 一 個(gè) ， 如果 將 來 有 一 國 或 幾 國 以 其 相 當(dāng) 大 量 的 軍 力 和 經(jīng) 濟(jì) 力 公 開 地 防 御 或 攻 擊 日 本 ， 公 開 地 援 助 我 們 ， 那 末 ， 優(yōu) 勢 不 更 在 我 們 一 方面 嗎 ? 日 本 是 小 國 ， 其 戰(zhàn) 爭 是 退 步 的 和 野 蠻 的 ， 其 國 際 地 位 將益 處 于 孤 立 ; 中 國 是 大 國 ， 其 戰(zhàn) 爭 是 進(jìn) 步 的 和 正 義 的 ， 其 國 際地 位 將 益 處 于 多 助 。 所 有 這 些 ， 經(jīng) 過 長 期 發(fā) 展 ， 難 道 還 不 能 使敵 我 優(yōu) 劣 的 形 勢 確 定 地 發(fā) 生 變 化 嗎 ?

( 四 九 ) 速 勝 論 者 則 不 知 道 戰(zhàn) 爭 是 力 量 的 競 賽 ， 在 戰(zhàn) 爭 雙方 的 力 量 對 比 沒 有 起 一 定 的 變 化 以 前 ， 就 要 舉 行 戰(zhàn) 略 的 決 戰(zhàn) ，就 想 提 前 到 達(dá) 解 放 之 路 ， 也 是 沒 有 根 據(jù) 的 。 其 意 見 實(shí) 行 起 來 ，一 定 不 免 于 碰 壁 。 或 者 只 是 空 談 快 意 ， 并 不 準(zhǔn) 備 真 正 去 做 。 最后 則 是 事 實(shí) 先 生 跑 將 出 來 ， 給 這 些 空 談 家 一 瓢 冷 水 ， 證 明 他 們不 過 是 一 些 貪 便 宜 、 想 少 費(fèi) 氣 力 多 得 收 成 的 空 談 主 義 者 。 這 種空 談 主 義 過 去 和 現(xiàn) 在 已 經(jīng) 存 在 ， 但 是 還 不 算 很 多 ， 戰(zhàn) 爭 發(fā) 展 到相 持 階 段 和 反 攻 階 段 時(shí) ， 空 談 主 義 可 能 多 起 來 。 但 是 在 同 時(shí) ，如 果 第 一 階 段 中 國 損 失 較 大 ， 第 二 階 段 時(shí) 間 拖 得 很 長 ， 亡 國 論和 妥 協(xié) 論 更 將 大 大 地 流 行 。 所 以 我 們 的 火 力 ， 應(yīng) 該 主 要 地 向 著亡 國 論 和 妥 協(xié) 論 方 面 ， 而 以 次 要 的 火 力 ， 反 對 空 談 主 義 的 速 勝論 。

( 五 ○ ) 戰(zhàn) 爭 的 長 期 性 是 確 定 了 的 ， 但 是 戰(zhàn) 爭 究 將 經(jīng) 過 多少 年 月 則 誰 也 不 能 預(yù) 斷 ， 這 個(gè) 完 全 要 看 敵 我 力 量 變 化 的 程 度才 能 決 定 。 一 切 想 要 縮 短 戰(zhàn) 爭 時(shí) 間 的 人 們 ， 惟 有 努 力 于 增 加 自己 力 量 減 少 敵 人 力 量 之 一 法 。 具 體 地 說 ， 惟 有 努 力 于 作 戰(zhàn) 多 打勝 仗 ， 消 耗 敵 人 的 軍 隊(duì) ， 努 力 于 發(fā) 展 游 擊 戰(zhàn) 爭 ， 使 敵 之 占 領(lǐng) 地限 制 于 最 小 的 范 圍 ， 努 力 于 鞏 固 和 擴(kuò) 大 統(tǒng) 一 戰(zhàn) 線 ， 團(tuán) 結(jié) 全 國 力量 ， 努 力 于 建 設(shè) 新 軍 和 發(fā) 展 新 的 軍 事 工 業(yè) ， 努 力 于 推 動(dòng) 政 治 、經(jīng) 濟(jì) 和 文 化 的 進(jìn) 步 ， 努 力 于 工 、 農(nóng) 、 商 、 學(xué) 各 界 人 民 的 動(dòng) 員 ， 努 力 于 瓦 解 敵 軍 和 爭 取 敵 軍 的 士 兵 ， 努 力 于 國 際 宣 傳 爭 取 國 際的 援 助 ， 努 力 于 爭 取 日 本 的 人 民 及 其 他 被 壓 迫 民 族 的 援 助 ， 做了 這 一 切 ， 才 能 縮 短 戰(zhàn) 爭 的 時(shí) 間 ， 此 外 不 能 有 任 何 取 巧 圖 便 的法 門 。